晚上八点,网吧。
齐明扉瞪着自己黑了一圈的眼睛,手指头依旧在键盘上翻飞操作着,他嘴上叼着的烟已经被抽白了好大一截,只要他稍微动一动烟灰就会掉在网吧的桌子上,但他丝毫没有去管。
他在网吧已经坐了整整两天两夜天,因为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钱全都拿去交网费,所以这两天一点东西他都没吃。
“操!”
他忽然停下了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拍着的手指头,看着屏幕上红色的失败两字大骂出声。
烟头掉在了地上,砸出了一小堆白灰。
正当他揉了揉自己染金发染失败,金不金黄不黄的头发,准备移动鼠标再来一局时,他的脑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。
“操,谁啊?”
齐明扉扭过头去不爽的骂,因为太长时间没活动,他的脖子居然发出了轻轻的嘎吱声。
“嘿,傻子齐!”
一个瘦子靠在齐明扉的椅子背上,对齐明扉打了个招呼。
“你也来上网了?来晚了吧?这个点儿可没有机器了。”
齐明扉看也不看那个瘦子,转过身去就要移动鼠标点屏幕上的【再来一局】。
“你知不知道二中有个叫萧遥的?”
那个瘦子点着了一根烟,开始和齐明扉闲聊。
齐明扉移动鼠标的手在桌子上肮脏的鼠标垫上硬生生挺了下来,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淤青的左脸,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。
“不知道啊,怎么了?”
他扭过头去捂着自己的淤青,看向那个靠在椅背上的瘦子问。
“怎么了?他可犯大事了,不知道他惹了谁,据说有人花整整五百万卖他一条腿。”
瘦子嘿嘿一笑,深吸一口夹在手指间的烟,吐出烟气说。
“得了吧,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?这谣言你也信?”
齐明扉忽然对眼前的瘦子失去了兴趣,扭过头去就要继续玩自己的游戏。
“嘿,你还不知道我?一般的谣言我会信?你自己看!”
瘦子把手机撇到了齐明扉桌子上,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。
屏幕上,一个贱笑的红毛拿着一张卡在ATM机旁边拍了照片,照片上ATM显示的余额为……
齐明扉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了,一时间喘不过气。
五,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……一共六个零!
真真正正的……五百万!
齐明扉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给点亮了。
“这图,不是p的吧?”
他拿着手机左看右看,不确定的问瘦子。
“应该不是,那字那么小,要是p的一眼就看出来了。”
瘦子摇摇头,把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。
“就算给你……五,五百万又怎么了?你把人家的腿打断了,难道还能让你跑了?”
他转过头去,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贪婪,跟身后的瘦子高声交谈着。
“这人可是连退路都帮别人想好了,人家承诺只要有人给了他萧遥腿断了的照片,他立马给钱,还安排那个人离开这个省。”
瘦子看了一眼屏幕,叹了口气。
“可惜我可没有那么大胆子,这可是五百万啊,齐大傻你说一个人一辈子能赚到几个五百万?”
瘦子扭过头来,却发现齐明扉已经不在网吧的椅子上了。
“这台机器还有点网费,你上吧,我先走了。”
齐明扉的声音在瘦子身后传来,他的声音阴冷且带着一股狠劲。
“你去哪儿?回家?”
瘦子感觉面前的齐明扉有些不妙,眨了眨眼睛问。
“我?我去干点大事。”
齐明扉脑子里闪过被萧遥一脚踹倒在垃圾桶时的画面,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种难以形状的疯狂。
齐明扉大步走出网吧,骑上他破了一个车灯的电动车,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做一笔大生意。
……
这一晚,头发染的万紫千红的不良少年们纷纷从网吧、游戏厅、歌舞厅台球厅挤出来,像是被什么东西洗脑一般骑着自己的交通工具在大街上游荡。
他们的眼睛都亮的渗人,像是准备猎捕绵羊的狼。
同样是这一天,所有开门营业的大小玩具店里所有面具几乎全部脱销,黑心店主大赚一笔的同时还在惦记要不要多进一批货。
当事人萧遥还在病房里陪穆靖聊天,丝毫不知道有人把他一点点逼上了绝路。
这一晚是,所有不良的狂欢之夜!
……
凌晨两点半,医院门口。
“喂?”
萧遥撇了撇嘴,在门口接起电话。
“老大,出事儿了老大!有不少人满大街找你!”
电话那头的光头貌似十分心急,最后只蹦出了这句话。
“别叫老大叫组长!他们找我?找我干什么?寻找最帅健美少年还是怎么的?”
萧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了花坛旁,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,说出的贱话一字不剩的进到了话筒里。
萧遥刚想出门买个夜宵吃,光头就给他来了电话。
“别闹了萧遥!这次真的出事儿了!你赶紧回家!”
电话那头传来了光头暴跳如雷的声音,他可从来不敢直呼萧遥的名字,光头这么严肃,让萧遥又有点想笑。
他组织了反暴联盟这么长时间,几乎把整个市的不良都打了个遍,怎么可能没有不被寻仇的时候。
可是每次那些不良拿着家伙带着兄弟回来寻仇,最后的结局也就是被再胖揍一顿丢在垃圾桶边躺尸。
除非这个城市的所有不良团结在一起,才能把萧遥这一帮打的抱头鼠窜。
但那些家伙是不可能联盟在一起的,萧遥太懂了,无利不起早,万一有人因为害怕不来,一个不来两个不来最后都不来,大家作鸟兽散后挨揍的还是那个组织的人。
萧遥从花坛上站起身来,活动活动了筋骨。他昂起头看向星空,浑身上下发出噼里啪啦的骨头磨合声,这让萧遥很满意。
“来吧,有多少来多少,正好小爷我不爽呢。”
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说,转身就打算去买点夜宵吃。
“萧小爷留步啊,那么着急走干嘛?”
萧遥听见身后传来了尖声尖气的恶心声音,他咧嘴一笑,没想到自己想要的合适沙包这么快就送上门了。
他扭过头去,却忽然有点怀疑人生。
他身后有十几号人,骑着摩托电动车自行车单轮车甚至还有单轮车和滑板,这还不算什么,每个人都带着露出诡异微笑的面具,要么黑猫警长要么光头强,配合了这些面具和他们五花六样的交通工具,这群人看起来就像是去演杂技的。
“你谁啊?这身行头……你想去青青草原派件?”
萧遥没忍住自己的笑意,指着领头那个人问。
“才半年,萧小爷就不认识我了?小六我可真伤心。”
骑着快递电动小三轮,穿着逆风快递小哥的大黄衣服,那个戴一副灰太狼面具的人解下自己的面具,看向萧遥叹了口气说。
萧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六。
他在学校时不学无术,靠体格壮还有嗓门尖吓唬那些老实的瘦学生,把他们当小奴隶使唤,自己就差占校为王当个土皇帝了。
这小子特别滑溜,对市区的地形非常熟,很多根本过不去的死胡同他都能用技巧翻过去爬过去,萧遥当时接到求助消息满大街抓他可抓了好一段时间。
最后萧遥还是在一个没有出口的大院里抓到了这小子,友好交流教育后,鼻青脸肿的小六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。
他也确实没啥机会当自己的土皇帝了,一回去他就发现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施暴的照片照了下来,传给了校方,小六直接被无理由退学,滚的比流星还快。
他一直觉得自己被退学都是萧遥的错,对他怀恨在心的同时还不敢报复。
这次,机会终于来了。
“你再不去送件,我就跟逆风投诉你了啊!我记得误工要扣不少工资才对……”
萧遥看小六,掏出刚买的手机,摆出一副真的要投诉的模样。
“姓萧的你bb不了多长时间了!我告诉你现在全市都在抓你!现在给你六爷跪下磕仨头,我就不说你在医院!”
小六恶向胆边生,深吸一口气对一副轻松表情的萧遥说。
“哎呀呀六爷可吓死我了,我趴着放仨响屁行不行啊?”
萧遥露出一口白牙,贱兮兮笑着说。
“我他妈弄死你!”
那个小六说不过萧遥,从快递车上掏出一根铁棒就照着萧遥头上砸来。
萧遥微微侧身躲闪过去,扬起手打了小六脑袋两个劈挂掌。
小六直直摔在了地上,摆出了非常标准的狗啃屎姿态。
其他十余人眼看就要上来,萧遥眼珠一转,指着他们身后大喊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?!”
他的声音惊疑不定,仿佛真的有另一帮人发现了他。
在不想和其他人分羹的欲望驱使下,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去。
萧遥跑上去一脚跨在小六的逆风快递三轮车上,拧了钥匙就走。
他可不是热血的傻子,会摆出一副装逼姿态跟那些不良说什么“单挑还是一起来?”
萧遥不傻,他知道这是医院,更是穆靖修养的地方。
如果被他们发现穆靖在这儿,拿她要挟自己,这才是最危险的。
萧遥骑着发出嘎吱嘎吱声音的电动小三轮,感觉自己快要跑过了风,身后跟了一大批踩着各式各样交通工具,带着喜羊羊奥特曼面具的怪胎们。
“来吧小喽啰们,跟我去青青草原派件!”
萧遥一挥大手嘚瑟起来,三轮车差点一头**旁边的花丛,吓得他连忙把手放了回去。
等到萧遥把三轮开到马路上,就马上因为自己没有走小路后悔了。
凌晨的马路上,本应一片寂静的路灯下,那些骑各式各样交通工具的怪胎还在游荡,看见萧遥的瞬间,他们的面具底下仿佛都冒出了光。
“怎么还有葫芦娃的……”
萧遥苦笑一声,狠踩了一脚三轮车的油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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